在每一个年代,都会有不少IP成为人们的时代记忆。但如果要说有哪些IP是跨越了年龄、地域,成为全国几代人的共同回忆和情怀,86版《西游记》电视剧恐怕不得不提。
因此,在去年《王者荣耀》表示将与86版《西游记》展开一次大型联动时,我其实有点怀疑他们到底能否做得尽善尽美、深入人心——毕竟这部剧实在太经典、意义太特殊。它所塑造的角色和作品形象,可以说让无数国人第一次真正有了对《西游记》这部文学著作的具象认知。而《王者荣耀》本身也是一个现象级IP,当这二者发生碰撞,处理若是不慎就会对表现力有所影响,难免带来遗憾。
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分量,这次联动可能是值得放到手游行业级别上复盘的。因为在推出五款皮肤、一系列活动及内容后,《王者荣耀》并未令观众、玩家们失望,而是通过游戏的连接唤起了不少玩家的回忆,评论区中也多见新老观众表达自己对于这次IP联动的正面感受。
在这次联动背后,《王者荣耀》显然并非简单地复刻原作内容,而是有自己的一套设计思路。他们到底是如何跨越圈层,让游戏承载这样一个IP以及更多价值的?又是怎样为经典注入这个时代应有之义的?接下来,我们就分三步来讲讲这两个“顶流”的联动。
01 还原之下,是符合新一代的审美
这次联动中最为核心的内容,即为五款新的英雄皮肤。你或许会觉得,在游戏中在还原、演绎几个角色并非难事。但实际上,虚拟皮肤的美学表达与电视媒介完全不同——对《王者荣耀》的用户来说,皮肤可能是审美、功能、价值认同的结合体,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们的人格内涵,这会让他们天然有严格的要求:要在不OOC的同时,做出适当的取舍。所以针对这次联动外观,至少有三个最主要的问题需要解决:
首先不得不提的是,86版《西游记》中的一些造型设计囿于当年拍摄时的条件限制,并非尽善尽美,且游戏的角色展现形式也与影视剧有所不同;因此《王者荣耀》先是还原了诸如孙悟空的行者衣、虎皮裙,唐僧的毗卢帽、袈裟等等经典印记,而在猪八戒的形象设计上,相比影视剧则更加突出了憨厚可爱的一面。
其次,不少IP联动的产品都很难意识到,还原仅仅是一个开始。或者由于监修严格等因素掣肘,只能在视觉层面点到为止。而《王者荣耀》则选择以更细致的审美补全了西游角色的形象。像是在服饰设计层面,皮肤中次一级的视觉层级上就有不少细节,比如孙悟空衣服上具有中国特色的纹理。这样的细化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突兀,还能给人一种“画质升级”的细节感。
最后,对于一些剧中没有完整呈现的内容,制作组也需要靠自己补完。比如《天竺少女》的舞蹈在剧中只有十多秒经过剪辑的运镜,但要在手游中展示,这支舞就必须完整,且能被360°无死角地观察到。因此,他们与专业的印度舞传习舞者合作,选用了印度最具代表性的舞种,Nritya表现性舞蹈——运用眼神、面部表情、手势语来实现有趣的表达,结合原作编出了一支一分钟长度的完整版《天竺少女》,用动捕的方式复现到了角色身上。编舞老师表示,这种“打破艺术次元壁”的行为,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种全新的教学方式。
02 理解之后,是对经典的再创新
在理解和还原之后,同样重要的是结合时下的新元素,或是其他文化创作来重新解读经典,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唤醒用户更深层次的情感。这一层情感与单纯的怀旧不同,而是要真正地深入人心,用全新的故事激起共鸣。那么紧接着就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:到底如何定义“经典”?
在普世的共识中,经典即是核心价值不随时间而改变的作品——它们往往具备跨越内容形态、时代变迁、代际迁移的能力,因此才能触及到各种不同的群体。在这一步中,《王者荣耀》选择了三个不同的角度,来不断深化用户的情感认同。从另一方面来看,你也可以认为这是《王者荣耀》、86版《西游记》,以及三个不同群体生活的交织叙述。
首先,是将经典与这个时代进步的元素结合,从天文科技的角度思考如何把“天宫”与“神仙”做出更加新潮的表现——他们与中国国家天文合作,把中国天眼FAST望远镜采集的脉冲星声音改编成“虚拟乐器”,融入到了新《云宫迅音》的编曲中,让这支曲子真实地带上了“天宫之声”,也表现了中国天文科技的成果。
其次,是把经典与那些新时代受众的创作相结合。在时代变迁后,新的观众们总会用自己的理解去再创作,完成从“看西游”到“创西游”的转变。但与西游相关的创作那么多,到底哪些才能与用户产生更深层次的关联?
从女儿国与用户的关联出发思考、以剧中女儿国女王的贴身器物为灵感,《王者荣耀》把目光投向了非遗传承人+Z时代女性,邀请了四位女性创作者,结合她们对于《趣经女儿国》的理解,分别制作了国画、玉雕、绒花、香包四组作品,让“女儿情”有了在这个时代有了更鲜活的表现。
另外,如今国风也是年轻人群体中最为潮流的元素。于是他们又利用了自身国风文创的优势,邀请了“峡谷国乐团”,用民乐的形式改编并演奏了86版《西游记》的音乐,希望让西游文化以更好的方式走入年轻人的心里。
其实我也一度怀疑过,这些内容会不会离玩家太远,触不到如今的年轻人?但事实上,在评论区却有不少人表示看过之后想“给传统文化打Call”。并且《天竺少女》的舞蹈还真就出圈了——大把年轻人都在翻跳,大量二创短视频刷屏传播,累计播放量达十亿余次。这同样是传承经典的一种方式:让传统变成流行、让大众生产力都能参与到文创中来。
最后,神仙世界也不总是高高在上的,而是总会落到人情羁绊上,与幽默、接地气的流行文化相融合。比如《王者荣耀》制作的西游小表情,以及一些网络上流行的西游梗台词语音,都是我们在生活中阐释西游的方式。
将这几种角度都结合起来,或许才能让我们更加立体地认识经典、传承经典。因为不论形式如何,充分解读其中的核心价值才是关键之处。
03 联动背后,两代“取经人”的交流
当然,经典还不止于此。从更高的层面来说,它不仅是符号的唤新、记忆的传承和延续,更是时代正向价值的发声。那么正向价值从哪里来?《王者荣耀》的做法是邀请老一辈艺术家回归舞台、融入新时代,同时也把他们当年的奋斗经历展示给玩家,传递这种直到今天仍然具有代表性的国民精神。
因此,《王者荣耀》请来了86版《西游记》的几位原班人马共同创作。比如在配音方面,孙悟空、唐僧的语音都由原作的配音演员李世宏、张云明来录制。除了配音之外,他们还请来《天竺少女》的原唱李玲玉重唱了这首经典老歌。
当然,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内容——《云宫迅音》。它和86版《西游记》几乎是深深绑定的,是一首对观众心目中的西游有着代表性的曲子。因此,《王者荣耀》也结合自身特色,再次演绎了这首刻入我们DNA的BGM,并邀请了原曲的作者许镜清指导共创。
在曲子背后,我们还能感受到一些超脱于剧作本身的故事。不少人可能有所了解——虽然这是一首呈现西游记场景的曲子,但许镜清在创作《云宫迅音》时,却大胆地采用了西方乐器,以及在当年还较为新颖的电子音乐。他在访谈中提到,“《西游记》本身就在打破旧的、创造新的”,所以他必须要有所突破。
这种超前的创作理念和精神,不止体现在86版《西游记》的音乐创作上,它本身的整个摄制过程所展现的精神,都是老一辈创作者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。
因此,《王者荣耀》还在这一层面挖掘出了剧组拍摄的故事——从当年整个剧组唯一一台摄影机的视角出发,记录了主创们千方百计克服困难的有趣历程,比如用鱼缸拍出龙宫场景、用自行车载着摄影机当做摄影轨道……这同样也算是一种“还原”——对那份跳出原作,但却一脉相承的取经精神的还原。
04 做这些事,到底有什么意义?
讲完《王者荣耀》的做法之后,还有两个最重要的问题。第一个问题是:说了这么多,对其他手游行业的从业者有什么参考价值?
仅从86版《西游记》的角度来思考,或许这次联动值得我们打开“经典老剧”联动这扇营销大门。我们常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经典,但仔细一想,其实我们印象中的那些神剧,还有许许多多未经挖掘的IP,完全可以与游戏更紧密地联系起来。
如果再把视野拉宽一些,这样的案例或许能让我们意识到,IP联动不应该只是套皮复刻营销,而是应当包含新故事、新审美、新内涵的全新表达。这种表达的形式可以千变万化,而灵魂则在于找到合适的IP契合点,用内核传承来建立共情。在用现代的方式演绎过经典之后,我们要做的则是开放共创,让经典变成流行,尽可能号召更多跨越圈层的人来加入创作,最终让渗透到文化层面的内容创造集体的情感认同。
第二个问题则是:他们大费周章地搞了这么多,到底有什么意义?对于这么特殊的头部产品来讲,恐怕有许多重要的事需要做到,比如给用户带来更深层次、更差异化的感受。
我想,《王者荣耀》所做的这些,都可以总结为对一个问题的探究:它除了作为游戏之外,还能做到什么?
答案其实就藏在他们做的这些事里:首先,经典在每个时代都能绽放光彩,但传奇同样需要被续写。对于拥有新平台、新形式的我们来说,让经典IP走出原本的框架、走向新时代的年轻人,是一种薪火相传的责任;
其次,IP联动真正的意义不是复刻,而是让两个IP产生化学反应,创造出新故事、新感受,结合新的文化让这些经典焕发第二春,这是对经典最高的致敬。就像《王者荣耀》的联动皮肤,不仅是游戏外观,更是在受众对于原作大情感主张下的切片演绎;
最后,在这一系列内容的背后,相信不少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跨越年代和形式的精神内核——《西游记》本身给广大读者最深的印象之一,就是不畏艰险、克服九九八十一难的取经精神。而86版《西游记》的创作团队,则身体力行地在现实中延续了这种精神。
而《王者荣耀》这次联动背后,那些新时代创作者、幕后人员的大群体,同样也是在走属于他们的“取经路”。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,即便没有,走多了也就有了。而路又在哪里呢?经典早就告诉我们了——路在脚下, 再出发。这不仅是《西游记》所阐释的精神,也是《王者荣耀》与86版《西游记》联动的初衷。